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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今非昔比

我天性好奇,几乎不能自已。因此,我为了那些跟随我脚步的人,为了那些像我一样,想要了解我们家园的人写下了这些话。 



今天,双衍王境只是一座座散布在王宫周围的岛屿,仿佛它们是从王宫里溢出来的。但在最开始,当王境刚成立时,它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王境。
连绵的地平线上坐落着一座又一座岛屿,每座都不相同,承载着独特的色彩和生命。 



我骑在绝灵骥的背上飞行,直到言录书院消失在视线中,然后又继续飞行,无法数清我飞过了多少土地。每片土地都竖起旗帜向士魂大帝致敬。



那些岛屿现在什么也没有留下。没有一棵树,没有一片叶,连一粒沙也没有。
似乎有些失落的岛屿被士魂大帝摧毁了,就像是孩子把玩具弄坏了。其他的则是被未知的灾害摧毁了;据说,虚空是一片海洋,怪物就住在它的深处。但是绝大多数的岛屿只是单纯的被渗透进来的虚空所占领,就像是潮汐侵蚀大地一般。 



我梦想着某一天失落的岛屿能够回归,或者一整座新的岛屿从虚空中诞生。但是这个地方已经很久没有变化了,我确信有一天,虚空会把我们所有人都吞没。

孤魂岛

双衍王境出现时伴随着许多岛屿,这些岛屿——坦率地说——是可怕的。“处决包囊”、“金蜂巢”、“倒置树”、“缝合机峡谷”还有“丰饶沼泽”都臭名昭著,但每一个都是自然结束,被无尽贪婪的虚空吞噬了。只有孤魂岛是被故意放逐的。
孤魂岛是一个荒凉、荒芜的露出来的岛屿,那里的幽灵对任何接近到足够听到它们声音的人尖声指责。所有人都避而远之,它最终从双衍王境上分割开来,在虚空中漂泊,时至今日仍能偶尔听到它的尖叫声。 



通常来说,岛屿会被大帝的命令移位或者摧毁。但这个岛屿不同,当地居民起义并驱逐了这座冒犯的岛屿,他们用工具砸毁桥梁,用绳索和飞行的绝灵骥将其拖走。
孤魂岛以其奇特的圣坛而闻名,其中许多奉圣令拆除并将它们的组成石头从岛上带走。偶尔会遇到这些石头,尽管重新组装它们是有可能的,但并不建议这样做。这样做有可能会引发当地鬼魂爆发的风险,如果被禁卫发现,这是可以处以死刑的。

儒临地

在士魂大帝统治的所有时代中,只有两个陌生人来到过双衍王境。 



一位是个叫做 Teshin 的僧侣,他从天而降掉进了我们现在称之为“隐临岛”的湖里。玛蒂拉把看上去毫无生命迹象的他拖上了岸,并照料他直至康复。我不知道谁有哪一种体质能跟他的相提并论;但他和我们不同,随着时间的流逝……他已然衰老。



另一个陌生人,在士魂大帝的统治早期之前就在这里了,甚至要早于“大地泣血”的时代。
那个陌生人眼神阴郁、神情低落,喜欢谈论“墙”和“墙”那边的世界。他会把头发像蛇一样盘起来,并且有着一口和双衍王境里谁也不一样的口音。 



在大帝的许可下,他建造了一座巨大的实验室,里面有冒着烟雾的镜子和虚空灯笼——据他所说,这是和他之前拥有的那盏灯笼配对的。那座实验室所矗立的岛屿被称作“儒临地”。
陌生人说,需要双衍王境的时候会到的。悔改的工作要做,而他一个人做不完。他的意思我不知道;我现在也不能问,因为“儒临地”一夜之间就消失了。 



但是我会观察、等候、盼望。

人偶陵墓

大墓岛曾经是双衍王境最大的岛屿之一,也是最奇怪的岛屿之一。它似乎是一个庞大的墓地,散落着墓碑、木制十字架、石棺和华丽的坟墓。但那些胆大妄为闯入这些地方的人却发现,这里没有尸体可以掠夺。没有尸体,没有头骨,甚至连颗牙齿也没有。
取而代之的是,每个棺材都包含一个处于不同腐烂程度的模拟物。整副骨架都是用木头雕刻而成的。腐烂的稻草尸体被塞进旧衣服里。用开裂的粘土雕刻出腐烂的面孔。小骨头是从大骨头上费力地雕刻出来的。 



我一直无法理解它。
人偶陵墓甚至没有尝试模仿真实的墓葬结构。它的建造规模太小了。它里面的洞窟很小,每个洞窟都装有一个棺材,里面有一个微型人偶。这些人偶有着各种性别,通常是头发颜色鲜艳,都穿着奇怪的黑色皮革连体连帽套服。



众所周知,士魂大帝经常独自一人前往陵墓。我不知道他在那里做了什么。 



如今这个地方已经消失在虚空之中。成为一个永远的谜。这不是很令人抓狂吗?

宝石之岛

宝石之岛是双衍王境的葡萄园。卡拉文蒂商人姐妹在那里拥有别墅。她们的佃农种植多汁的葡萄酿造葡萄酒,作为贡品供禁卫享用。 



进贡日在禁卫军营是一个盛大的庆祝活动,蒙着面纱的管家会一碗一碗地倒酒,战友们会露出旧伤并大谈特谈他们是怎么受伤的,并在深夜里唱着老歌。
卡拉文蒂姐妹很骄傲。她们认为自己才是“真正的”Orokin 的化身,即便她们向士魂大帝屈膝,她们也并不尊重他。 



“他喜怒无常,身材矮小,士魂大帝”——她们窃窃私语道——“只是一个暴发户,一个模仿者。” 



是仆人们提醒士魂大帝他们主人的傲慢无礼。如果他们奢望能因此得到回报,那他们更是傻瓜。
一条恐怖的奥金魇龙,如我引述,被派去“践踏卡拉文蒂姐妹,就像她们践踏葡萄一样”。突如其来,奥金魇龙从下方冲破了岛屿,将其撞成碎片。



即便双衍王境的禁卫对失去他们的葡萄酒贡品感到不满,他们也知道最好不要说出来。

维鲁拉湖

维鲁拉湖的消失和被遗忘对我来说是一种漫长的痛苦。曾经有一段时间,这里是双衍王境的节日胜地。在士魂大帝的加冕周年纪念日中,国民们会建造仪式性的浮岛。他们会在上面漂浮、唱歌、演奏音乐并点亮芬芳的灯笼以纪念士魂大帝。
被音乐所吸引,虹鳗会从湖床上升起,它们将色彩斑斓的脑袋探出水面,然后唱歌。 



有一群虹鳗跟着路西尼娅穿过湖,当她下船时它们会在岸上费力挣扎,就好像它们渴望和她在一起。
我们并不知道在湖床上,早已形成了通往地穴的入口。掠食性生物扭动着进入这里。它们是金色的、细长的,长着巨大外壳的喉兽。它们很贪婪,狼吞虎咽地吃掉了虹鳗,然后又互相吞噬,直到只剩下几条。



维鲁拉湖在那之后没剩下多少魔力了。士魂大帝下令排干湖水,但金色的喉兽只是钻进了双衍王境的地壳中,直到今天,它们时不时会在那里掠夺我们的水池。

流血的大地

这座岛因为物产丰富被叫做丰饶岛。深色肥沃的土壤长出了闪闪发光的块茎和绿色植物。满载贡品的马车会列队摇摇晃晃地驶向王宫。 



当然,这一切都是大帝的旨意;没有农民的王境算什么?他就这样创造了这些岛屿,它们就这样日复一日地留了下来。 



然后,在一个和往常一样的早晨,农夫霍夫雷尔把他的铲子插进土里时,鲜血涌了上来。
鲜血像深红色的油一样从伤口涌出。霍夫雷尔目瞪口呆地看着,鲜血的溪流到了马路上……开始汇集。其他农民的惊叫声响起,他们新挖的犁沟也开始流血。



这东西很暗,几乎是黑色的。它有一种浓重的金属气味,弥漫着浓郁的香料味。一个敢于冒险的人尝试了它的滋味。他的眼睛立刻变成了黑色的球形,他的声音变成像烟雾一样的低语。



恐慌接踵而至。这是诅咒吗?是士魂大帝的审判吗?
禁卫来得很快,封锁了道路,将丰饶岛与双衍王境隔绝开来。 



那天晚些时候,一只巨大的奥金魇龙摧毁了桥梁。整座岛屿连同它的居民一起漂流了起来。我最后一次看到他们时,是一排睁大眼睛、恳求的脸,在他们消失在虚空中时一直看着我。

学院的洞穴

曾经的日子里,双衍王境的孩子们是可以上学的。 



在学院岛上,有一个洞口多孔的山谷。在粉白色的洞穴里,在通过燃烧蓝色气体来照亮的简陋教室里,圣人会教给他们一切他们需要知道的关于现实的本质、七大原则、几何学、原基学、谐波和共振、神圣的故事,最重要的是,士魂大帝不容置疑的仁慈。



“锁链之雨”发生后不久,第一个空洞之子出现了。
他们和其他人一起上课,坐在后面,沉默而专心。他们的眼睛是深邃而有光泽的黑色,嘴巴总是咧着嘴笑。没有一个圣人看见过他们的出入。 



空洞之子没有说话,也没有以任何方式参与课堂,除了在提到虚空这个话题时发出令人不安的咯咯笑。
大人来接他们的孩子时,注意到了一个额外的奇怪之处。在这些空洞之子中,有的是大人们年轻时的复制品。他们的数量每天都在增多。



士魂大帝下令摧毁该岛,但当隆沌从天而降要毁灭它时,这条奥金魇龙发现其已经自行脱离了。 



士魂大帝没有下达追击的命令。

艺术回廊

我多么喜欢艺术回廊。这是一座朴素而美丽的岛屿,白色的雕像拔地而起,就好像它们长在那里一样。他们有着古典的特征,装扮得体,每个人都佩戴着代表他们自己手艺的乐器或标志。我给他们起了名字:作家、占卜师、三线琴家。
在士魂大帝的悲伤迷雾笼罩在大理石柱之间的日子里,一股严肃的寒意似乎覆在艺术回廊上,人们再也找不到比这更适合冷静思绪的地方了。这个王境经常是疯狂的,但这是一个理智的空间。



一天早上,当我驾着马车去那里时,那种平静被打破了。我目睹了一个巨大的身影从地面上冒出来,笨拙地探查着它周围的区域。
我以为那东西是一条巨大的蠕虫或鼻涕虫,直到我的一名护送禁卫指出它“头”上的巨大指甲。 



我们转过身前去王宫,在那里我向士魂大帝尽可能地描述了我所看到的一切。当听到一只巨大的手指从绿色的草地上冒出来,士魂大帝吓了一跳。 



尽管我恳求,他还是决定在任何实体出现之前牺牲了整个岛屿。

守望者之岛

在“墙”这一边的壮丽土地上,生活着幸福的玛蒂拉;她有两个孩子。 



她曾经也有一个丈夫。当我试图和她谈论他时,她只是像老鼠遇到蛇一样僵住了。 



他的名字叫加尔米,他是守望者之岛上玻璃灯塔的守护者。
灯塔没有真正的用途,然而他一直点着灯,向虚空发出光芒,仿佛在召唤旅行者回家。



然后……加尔米在去世前,向我吐露,他觉得自己的角色很重要;他一直在阻止“它”的侵袭。



虚空风暴在双衍王境并不为人所知,但我要说的风暴与其他风暴不同。它像血色面纱一样悬挂在天空中。突然传来一声割裂金属般的巨响,紧接着倾盆大雨如注。下的不是雨水,而是断裂的金属链,长短不一、盘绕纠缠,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。
坠落的链条砸碎了屋顶和窗户,砍断了尖叫的牲畜,伤残了那些没有从街上进来的傻瓜。



我在倒塌的灯塔废墟中找到了加尔米的日志。他以令人钦佩的镇定自若,描述了他看到一个形态从虚空中缓缓靠近的情景。一只巨大的手,只有三根手指和一根拇指。



随着灯塔的消失,守望者之岛在三个循环内崩溃并消失了。



加尔米没有坟墓,也没有纪念馆,仿佛他从未存在过一样。但我记得, 所以,我记录下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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